余华:中国作家首登《巴黎评论》·“作家访谈”,谈了些啥?
近日,著名文学刊物《巴黎评论》(The Paris Review)的“作家访谈”栏目发表了对作家余华的专访。这是中国籍作家第一次登上《巴黎评论》“作家访谈”。
《巴黎评论》由美国作家乔治·普林顿、彼得·马修森等人于一九五三年创刊于法国巴黎,后编辑部迁回美国纽约,并持续出版至今。“作家访谈”是《巴黎评论》最持久、最著名的特色栏目。自一九五三年创刊号中的E.M.福斯特访谈至今,《巴黎评论》一期不落地刊登当代最伟大作家的长篇访谈,最初冠以“小说的艺术”之名,逐渐扩展到“诗歌的艺术”“批评的艺术”等,囊括了二十世纪下半叶至今世界文坛几乎所有的重要作家,其中就包括三十四位诺贝尔文学奖得主。
余华的这篇访谈发在“小说的艺术”的第261期,由著名译者白睿文(Michael Berry)采写,内容既涉及余华的早年写作经历、文学师承以及文学观,也有对于《在细雨中呼喊》《活着》《兄弟》《文城》等具体作品的追问。
嗯,各位肯定已经听说了,余华老师被《巴黎评论》“作家访谈”栏目采访了。
北京时间12月6日,《巴黎评论》杂志第246期(2023年冬季刊)出刊,《巴黎评论》官网同步更新了最新一期《巴黎评论》杂志的目录,其中赫然出现了余华老师的名字。
与往常一样,本期《巴黎评论》的“作家访谈”板块依然由两篇访谈构成,在余华访谈之外,另一篇访谈采访的是今年刚刚去世的美国女诗人、2020年诺奖得主露易丝·格丽克。
熟悉《巴黎评论》的读者可能知道,《巴黎评论》“作家访谈”栏目下设“小说的艺术”“诗歌的艺术”“戏剧的艺术”等17个子单元,每篇访谈依受访者写作身份之不同归入不同子单元,并在该子单元内拥有各自唯一的永久性编号。本期《巴黎评论》的两篇访谈也是如此:露易丝·格丽克访谈被归入“诗歌的艺术”子单元,编号No.115,而余华访谈则归入“小说的艺术”子单元,编号No.261——这个编号就意味着,余华是《巴黎评论》“作家访谈”栏目创立七十年来的第261位受访小说家,与E.M.福斯特、福克纳、海明威、博尔赫斯等260位小说家同列。
《巴黎评论》“作家访谈”栏目截至目前的全部17个子单元
不仅如此。余华老师登上《巴黎评论》“作家访谈”栏目也同时开创了一个历史,因为他是有史以来第一位登上《巴黎评论》“作家访谈”栏目的中国作家。在此之前,在整个华人世界,仅有美籍华人作家哈金曾于2009年登上过该栏目。
《巴黎评论》的作家访谈历来以其稀缺性(一位作家终其一生一般仅有机会被《巴黎评论》访谈一次)、访谈耗时之长、访谈所涉范围之深之广闻名,此次访谈也不例外。据我们了解,《巴黎评论》纽约编辑部早在数年之前就对余华老师发出过访谈邀约,并委派采访者与余华老师完成了几次初步采访,但因当时相关采访素材质量不佳、达不到编辑部的刊发标准,这一项目被暂时搁置。
《巴黎评论》作家访谈的基本采编流程
直到今年年初,《巴黎评论》编辑部重启了该项目,并挑选了一位足堪此任的重量级访谈者担纲采访任务,他就是Michael Berry。
Michael Berry,中文名“白睿文”,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当代中国文化研究教授、中国研究中心主任,而他更为中国当代文艺青年所知的身份是译者和电影研究者:他是余华《活着》、王安忆《长恨歌》、叶兆言《一九三七年的爱情》、韩松《医院》《驱魔》等作品的英译本译者,同时也是《煮海时光:侯孝贤的光影记忆》《电影的口音:贾樟柯谈贾樟柯》等作品的编访者。作为熟悉中国当代文学、电影文化的圈内人,更作为与余华相识近三十年的旧友,他是替《巴黎评论》访谈余华的最佳人选。
据白睿文在访谈前言中透露,对余华的一系列采访是在今年年初通过Zoom进行的。两个人隔着屏幕,面对面完成了全部的采访流程——面对面这一点很重要,因此我们才能在访谈中读到类似这样的对话:
《巴黎评论》:你曾说过写作将你的生活分为两部分。
余华:是的,你在创作的世界中度过一段生活,在现实中度过另一段。随着创作的增多,这个想象的世界变得越来越庞大。而另一部分生活则静静地留在椅子上,身体保持安静。
或者也许你的脚在动。你知道,像莫言,他有个可怕的习惯——当他深陷其中时,他的脚会这样动。
《巴黎评论》还在此处应景配图
(余华、莫言、苏童,摄于1998年)
《巴黎评论》:你抱怨过吗?
余华:有时我想过,但我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当事情进展顺利时,你可能会发出一些滑稽的声音。他曾因为我在桌子上拍手而感到不悦——后来他会骂我混蛋,但在当时,他也没吭声。你可以培养一种深刻的尊重,以至于即使是去上个厕所,你也会抑制自己不发出一点声音。你不想打扰对方美好的专注状态。
当说到“他的脚会这样动”时,余华显然是给在屏幕另一头的白睿文现场示范了一下,然后采访者与受访者宾主两欢——这就是面对面采访的妙处。而至于我们这些可怜的读者,就只能靠想象脑补当时的情景了。
访谈中类似上面的逸闻趣事还有很多,暂时先卖个关子,下面回到大家此刻可能最关心的问题:余华老师的《巴黎评论》访谈会在国内翻译出版吗?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读到?
答案是:目前我们已经在与版权方接洽这篇访谈的引进出版事宜。在最理想的情况下,这篇访谈有望“加塞”收入《巴黎评论》数字编号系列最新一本《巴黎评论·作家访谈8》,于明年年中出版。
巧合的是,余华老师在其《巴黎评论》访谈中提及了他与《林肯在中阴界》作者乔治·桑德斯的一次对谈,而乔治·桑德斯的《巴黎评论》访谈也将被收入《巴黎评论·作家访谈8》出版。如果情况理想的话,这两位作家又有机会对谈了——在同一本简体中文版《巴黎评论》里。
《巴黎评论·作家访谈》系列中文简体版
由于余华老师的这篇访谈是以中文采访,而后由访谈者编译为英文刊发,如果我们要翻译引进这篇访谈的话,就相当于要把一篇由中文翻译为英文的对谈再回译为中文,届时势必会遭遇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如何让余华老师的语言没有翻译腔?
举个例子,有翻译腔的余华老师。下面这段对话同样出自余华老师的《巴黎评论》访谈。前面已经说过,采访者白睿文老师同时也是《活着》的英译本译者,他们在访谈中偶然聊到了《活着》的版税问题,于是余老师开始帮白老师“在线讨薪”。这段对话,如果常规翻译的话风格大致如下:
余华:以“活着”为书名,我就是决心让这本书永远不死!但我最大的愿望是让《收获》连载它,并把它放在目录的最顶端,他们最终做到了。我从未想象过它会卖得这么好——我听说在中国卖出了多达两千万册,这还不包括有声书、电子书或盗版。我的出版方告诉我,我的盗版书至少卖出了五千万册。《活着》的英文版也卖得相当不错。现在你应该每年都能拿到两次版税对吧?
《巴黎评论》(白睿文):没有。到目前为止,他们一分钱都没给我。
余华:你肯定应该得到点什么的啊!
《巴黎评论》(白睿文):我回头会查一下的……
熟悉余华老师的朋友大概一眼就能看出,上述对话中余华的语言和真实的余华语言风格差别有点大,因此我们尝试修正了一下语气:
余华:给这书取名“活着”,我就是想让这本书一直活下去。但我当时最大的心愿啊,是能把它放在《收获》上连载,而且要放在目录最开头那种,后来果然成了。但我压根没想到它能卖这么好——我听说在国内卖了两千多万册,这还不包括有声书、电子书和盗版书啥的。出版社告诉我,我的盗版书至少卖了有五千万册。《活着》的英文版也卖得很不错啊,你现在应该每年都能拿到两次版税吧?
《巴黎评论》(白睿文):没有。到目前为止,他们一分钱都没给我。
余华:你肯定应该拿到一点儿的啊!
《巴黎评论》(白睿文):我回头会查一下的……
语气是不是更像一点?如果到时收入简体中文版《巴黎评论》出版的话,余华老师的语言到底该采用何种风格翻译,这确实会是一个问题。当然,如果白睿文老师那里保留有访谈的中文底稿且版权方同意我们直接使用中文底稿代替翻译的话,那这个问题就迎刃而解了。不过这个是后话了,到时再看。
目前能披露的信息暂时就是这些,再次恭喜余华老师。敬请大家期待《巴黎评论》余华访谈中文版的面世。
来源: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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