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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来:一个写作者, 终生都会寻找故事

怕跟生活隔绝,

就上路了,

在不同的空间中遇到不同的人,

单个的人,成群的人,

突然之间,

一个故事就出现在面前。

阿来|在路上

我喜欢在路上。去往青藏高原的路上。

有时,我怀揣着一个面目模糊的故事。这个故事来自一些人的回忆,来自尘封的档案,或者是一些尚未形诸文字的历史碎片。我背包里装着记录着这些故事的文字,或者就是脑子里回荡着一个民间的口头传说,我前往一个地方,或者是由不同的道路——铁路、公路、乡间小径、荒芜的古驿道——连接起来的一个个地方,去求证那些故事。也就是去往历史的现场。

有时候,什么都没有,没有故事,没有目标,没有准备,只是在别人的书中,和自己的书中呆得久了,便向往着道路,道路所带来的流动感。怕跟生活隔绝,就上路了,在不同的空间中遇到不同的人,单个的人,成群的人,突然之间,一个故事就出现在面前。

这些年,我的四本书,或者说我所写的四个故事,就是从两种不同方式得来的。

四年多前,刚应英国一家出版社之约写完了取材于藏族史诗的长篇小说《格萨尔王》。在有关史诗材料的寻访过程中,听到过另一个历史故事的不完全的民间版本。为求证回头便去读清代史料。这个故事真的从那些尘封的文字中浮现出来。

发生这个故事的地方,是今天的四川西部的一个县。把这块小地方的有关史料从浩繁的清代史料一一打捞出来,足足有上百万字。这些文字促使我不断去回访那个地方,一段废弃的古道,一座河上曾经有过的桥梁,三四千米雪山上已然消失的关隘,一段曾经有是上千人殒命的峡谷。

然后,继续搜集梳理新的史料,再重返现场,从当地人口中听取那些口头的传说,自然也有当地人稀少的文字记载。曾经搜集到过一篇万余言的藏文史料,读来觉得这篇史料并不完整,再去打探时说,保存这份史料的人年年把这些写着文字的纸张拿出来翻晒,不想,有一年,稍一疏忽,被羊吃掉了几张。

两年多时间,在故纸堆中和故事现场的不断往返,终于使我在第三年写出来非虚构作品《瞻对:终于融化的铁疙瘩》。这个故事,是尘封的历史,但重新呈现它,却是基于对当下的现实深重关切,而并不只是做一段传奇的演义。这个关切就是中国这样一个多民族国家,建立国家共识,以及进行有效的国家治理的艰难过程。

写完这本书不久,我依然去往青藏高原。

这一回,没有准备,只是想去看见活生生的人,活生生的现实。五月,高原地带草色刚刚返青,四处残雪斑驳。有些时候,往高处攀登,雨变成雪。有些时候,从高山牧场去往低处农耕的峡谷,雪又变成雨。

在路上,总是遇到一些本该在上学的少年。他们刚刚从山上下来,在路边向来往的车辆摇晃着手里的什么东西。停下车,有人拿出一块奶酪,一块小动物的毛皮,更多人拿出刚从雪线附近的草坡上挖出的虫草。

他们很珍重地从怀中把虫草掏出来:“虫草,虫草,三十元一根,三十元一根。”如果是秋天,他们捧在你面前的会是几只蘑菇。但现在,他们只是说:“虫草,虫草。”我熟悉这些孩子,他们用赚来的钱作上学的费用,或者帮补家用。

这天,我停下车,问一个孩子,他打算用这些钱派什么用场,他说:“给姐姐买跟同学一样的东西。姐姐在城里上学,要有跟城里同学一样的穿戴。”

就是这么一句话击中了我。那天,我改变计划。在当地县城一个稍微舒适的酒店住下,打开电脑,写这个新遇到的,更准确是一个卖虫草的少年一句话激发出来的故事。

这个故事叫做《三只虫草》。我想,我要用清新的笔调写一个善良的高原少年。我要把这个故事写成一个天真少年在今天这个惟利是图的消费社会中的历险记,而且,我不能让他在这个危险的社会中沉沦与迷失。

我之所以相信这一点,因为我也曾是一个这样的乡村少年。我们当然可以说是贫困与不公平使我们沉沦。我们当然也可以相信,即便是这样,在有些人身上,即便有这样充足的理由,也有人能够保持正直与善良,依然对美好的社会与美好的人性充满期望。

这个故事同时也使我意识到,通过这样的题材除了人与人的关系,其实还可以探究人与自然的关系,也就是自然界到底能在什么样的程度承受人类无休止的索取。

沿着这个思路,我又继续写了《蘑菇圈》和《河上柏影》。揭示这个消费至上的社会的种种图景,揭示我们无尽的物欲造成的消费,也就是环环相扣的商业链条对自然界,对乡村,对弱势群体的剥夺。如果说有些剥夺与破坏确是出于生计的需求,发展的需要,而今天日益高涨的物欲造成病态消费居然造成了大片森林的危机,的确就相当荒诞了。

这是我近五年所写的四本书的缘起。

一个写作者,终生都会寻找故事,但一个写作者,不会只止于讲一个故事。而是要尽自己所能深究故事背后隐含的意义。

这意义是美学的,也是政治的。是关于人的,同时更是关于这个社会的。而这些意义的寻求,不是依靠空想,也不是苦苦等待灵光乍现,而是始终使自己在路上,读书,寻访,体察。

在路上,在阅读和体察间不断往返,在庞大的知识体系和复杂的现实生活间不断往返,在我,这是通过写作提升自己的惟一方法。

阿来:小说的新,取决于写作者的寻找

写,或者不写,

就是看见,或者不看见。

阿来|浅谈小说

我发现自己无法谈论小说,包括长篇小说。

或者说,无法在真正帮助自己写好小说,包括长篇小说,这样一种前提下来讨论小说。

读过很多长篇小说,古今中外。不谈的时候,似乎知道什么是长篇小说,或者说,能感到那个朦胧而精妙的存在,却无法清晰地描述。

写过三部长篇小说。目前,也正在写着新的一部。每一部小说,都在强化、扩展对于长篇小说这种文学体裁的感受——在某种特定的形式下,它在具象层面的叙事与呈现,它内在的情感与哲学意味的抽象表达,所有的可能与这种体裁本身的种种局限。应该说,每一次写作,感受都是强烈而深刻的。而且,这些感受似乎都与通常见于各种论坛和媒体对于长篇小说的讨论不太一样。

所以我说,至少在我自己,无法从真正的意义上来谈论长篇小说这样一个文体。因为当我们把长篇小说作为讨论对象时,其实指的是已经完成的那些作品。

过去我们讨论具有经典意义的长篇小说。今天,常常还要加入对于那些在商业上取得或大或小成功的畅销小说的讨论。但无论如何,大家所讨论的东西,都是过去时——面对已经完成的作品,援引已经形成的理论。而且,这种讨论又很少是从小说修辞的角度。不是基于某种小说形式所提供的种种可能性来进行探讨,而是离开文本,讨论应该如何或未能如何。

我以为,我希望的关于小说那种讨论,可能是小说讨论中最为重要的东西。但这样的讨论又是非常稀有的。一般而言,大家所讨论的都是些一般的不言自明的东西:时代、思想、文化、道德,往往都特别振振有词,特别高屋建瓴,但这些东西与小说有关联吗?当然。但这些东西其实与这个世界的任何东西都有着关联。

我自己也常常在用这样的方式,在不同的场合谈论着。

谈论着那些已经完成的小说。

谈论着那些已经完成的别人的小说。

我曾经以为,这样的谈论对于我的写作是会有帮助的。认为这些讨论,会帮助我们洞悉写作的秘密,把那些幽暗未明但又确实存在的世界,用理性的灯光照亮,就像舞台上一束追光随着那个妖魅的舞者四处移动,使艺术精灵附上一个美丽身体时的迷离妖娆的时刻被成功捕捉并刻意呈现。

或者,像是一个乐团的指挥,手中的魔棒所指之处,某件寻常的乐器突然发出不平凡的声响,随着这声响与旋律,我们感官敏锐,情感下沉,而灵魂却轻盈地上升。

对于一个写作者来说,我常常参与各种各样关于小说,关于长篇小说的讨论,但自己期待中的那神启一样的时刻却并未出现。

于是,我开始怀疑,对于一个写作者来说,这样的讨论也许是没有什么帮助的。我记得库切说过,批评其实是“种种解构行为”。我查了一下书,他的原话是这么说的,“没有必要担心经典是否能够经得起批评的种种解构行为,恰恰相反,批评不仅不是经典的敌人,而且实际上,最具质疑精神的批评恰恰是经典用以界定自身,从而得以继续生存下去的东西。”

也就是说,库切所指的批评,或者今天我用的这个更平淡的词:讨论,也如我前述,是针对已经完成的作品,并通过质疑与叩问,来界定,并最终确定经典。也就是说,批评是在对已经产生的作品品质进行甄别。但这似乎不是一个作家的责任。一个作家如果参与了这样的讨论,那也是作为一个读者,或者一个兼职的批评家。

在我看来,对于一个写作者来说,种种关于自己正从事的那种文体的讨论,至多可以确定他已经完成的作品达到了什么样的水准,但对于他将要进入的那些作品的完成却没有什么帮助。或者说,这样的讨论可以帮助一个写作者生产出达到标准的作品,但无助于他写出更好的,用我们今天的喜欢用的词,就是无助于他写出有创新性的,有超越性的作品。

因为,那些将要诞生的好作品,都是从富于想像,勇于探索,敢于失败的人的笔下产生的。形式如何与新纳入视野的内容相契合,相激发,这种可能性很难从已有的小说陈规中获得保证。

未来的好小说,是肯定存在的,但却陷藏在人智识与经验的迷雾中,难以寻觅踪迹。简略地说,在我看来,和很多小说批评所说不同,在小说世界里,就内容来讲,并没有什么特别新鲜的东西。

小说并不是把踪迹多变的现实生活,把那些社会或个人生活中表象上的多彩与纷繁纳入到小说中去就能使得作品具有新鲜奇异的品质。这样的事实,在小说世界里,是绝对不会发生的。

小说当然要新,但小说有自己的新法。小说的新,取决于写作者的寻找。寻找到一个好形式。这个形式不是种种现代派文学涌现后的那种意义上的新,但对写作本人来说,这种形式是他从未尝试过的,但是一旦成功,就使他有了一个方便法门来处理与呈现内容。

从寻常的意义上讲,这种内容可能是新的,也可能是旧的,但当他寻找到了自己最恰切的方式,这些内容便会因形式而变新。也就是说,小说形式,它的结构,它的语言方式,甚至写作者行文时的情感温度,都几乎会自动地取舍与剪裁,都会几乎自动寻找内容中旧里的新与新里的旧,这等于给了作者自己和以后的读者一个主观的取景器。

写,或者不写,就是看见,或者不看见。清楚地看见,或模糊地看见。是富有意味地看见,还是一般性的看见。以此,确定这是一个敏感锐利的文本还是一个麻木迟钝的文本。这是判断一个写作者成功抑或失败的关键。

一个老练的小说家,可能会把太新的东西处理得陈旧一点。当然,好的小说家也有能力使很旧的东西焕发出新异的光彩。

因此,一个有经验的小说家,不需要写完整部小说,就会知道自己是不是成功地找到了一种恰当的形式。甚至,只需要几行字,都可以知道。

所以,这样的一个过程,又如何在事前加以讨论呢?

更何况,一部小说的写作进程中,还有一个精灵在游荡,那就是想像。想像不是凭空捏造,想像真正的功能是重塑现实。无论情境,人物,事件,以及事件的进程。

想像的过程是以“美”与“善”去寻求“真”,一方面基于其对于人生的体验,另一方面,也有着神秘的超验性的东西。如果说作家写作也需要一点小小的天才,那这种通过想像进行的综合与重塑能力,正是其天才的一个重要方面。

小说写作不是发布天气预报,不能仅凭过去积累的经验,就对未来建立准确的把握。小说也不是考古,只要不遗漏地层中的文化信息,就可以作出周全的报告。

小说是未来。即便取材过去,其意图也是面朝未来。在这个意义上来说,所有未完成的态度严肃的作品,也都属于未来。如果所有未来,都能在事先洞悉,那未来的魅力也就荡然无存了。我所以喜欢从事写作,正是这种可以感知,但不能准确预见的魅力使我深深着迷。

这不是说,我因此就要否认人类关于小说的看法与经验也是一种宝贵的知识积累。因为小说是有知识的,关于时代的知识,关于道德的基本原则,特别是针对人与社会的认知而积累下来的种种思想,都应该是一个写作者应有的精神储备。

还是引用库切说过的话吧,这些知识的积累,最后能帮助作家捕捉到“穿透肉体的天堂的光辉”。但这些知识又是如何帮助一个好的文本的生成,如何闪耀“天堂的光辉”,具体的途径与达成的方法,还是需要写作者自身的探索。

就中国今天的文学现实来看,我想,至少,古今中外那些伟大作家对于文学本身的虔敬,对于文学之于世道人心应该承担的责任,还是需要多多讨论,并自觉承担与实行的。

所以,当我不在写作,也愿意作为一个读小说比较多的人,一个认真的读者,也来谈谈小说。

再或者,谈小说的不可谈之处,也是在谈小说。

——在一个小说讨论会上的发言

阿来:我是一个从平凡感知奇异的旅者

许多下午

我到达一个村庄又一个村庄

水泉边的石头滋润又清凉

阿来|三十周岁时漫游若尔盖大草原

1. 大地

河流:南岸与北岸

群峰:东边与西边

兀鹰与天鹅的翅膀之间

野牛成群疾驰,尘土蔽天

群峰的大地,草原的大地

粗野而凌厉地铺展,飞旋

仿佛落日的披风

仿佛一枚巨大宝石的深渊

溅起的波浪是水晶的光焰

青稞与燕麦的绿色光焰

听哪,矿脉在地下走动

看哪,瀑布越来越宽

我静止而又饱满

被墨曲与嘎曲

两条分属白天与黑夜的河流

不断注入,像一个处子

满怀钻石般的星光

泪眼般的星光

我的双脚沾满露水

我的情思去到了天上,在

若尔盖草原,所有鲜花未有名字之前

2. 那时

那时,我们

尚未拥有松巴人母亲的语录

博巴们嘴唇是泥

舌头是水

牙齿是石头

我们口中尚未诞生莲花之鬘

3. 雨水

雨水叮咚

敲打酣睡未醒生物的眼睑

雷霆击中前行缓慢的脚踵

阳光如箭,击中正午的涌泉

天鹅:洁白,优雅,显现于心湖

彩虹如梦如幻

部落的历史,家族的历史

像丛丛鲜花不断飘香

不断迷失于不断纵深的季节

野草成熟的籽实像黄金点点

雨水叮咚

远方的海洋,马背一样鼓荡

越来越深,愈益幽蓝

珊瑚树生长,海螺声宏远嘹亮

4. 三十周岁的时候

三十周岁的时候

春天和夏天

我总是听到一个声音

隐约而又坚定

引我前行……

……天哪!我正

穿越着的土地是多么广阔

那些稀疏的村落宁静而遥远

穿越许多种人,许多种天气

僧人们紫红的袈裟在身后

旗帜般噼啪作响,迎风飘扬

我匍匐在地,仔细倾听

却只听见沃土的气味四处流荡

我走上山岗,又走下山岗

三十周岁的时候

春天到夏天

主宰歌咏与幸福的神灵啊

我的双腿结实有力

我的身体逐渐强壮

知道那声音仍然在前方召唤

5. 思念

孤寂的正午

看见一柱旋风和云与花香跳舞

思念,烈日一样刺中双眼和心房

我的情侣!

你是那匹鬃毛美丽的红色牡马

我的情侣!

你是湖水中央那团云朵的荫凉

我的情侣!

你是动荡不停的风

如此远离而又接近

草原与我心房的中央

6. 故土

泥土,流水

诞生于岁月腹部的希望之光

石头,通向星空的大地的梯级

就是这样

跋涉于奇异花木的故土

醇厚牛奶与麦酒的故土

纯净白雪与宝石的故土

舌头上失落言辞

眼睛诞生敬畏,诞生沉默

草原啊,我看见

沐浴晨光的骏马

翠绿草丛中沉思默想的绵羊

长发上悬垂珠饰与露水的姑娘

众多的禽鸟在沙洲之上

一齐游弋于白云的故乡

天下众水的故乡

7. 矿脉

你听!是什么

启喻一样在头顶

猎猎有声,凌虚飞翔?

我们的族谱宽大

血缘驳杂,混合着烟尘

胸腔中充满未曾入眠的空气

脑袋中充满声音的幻影

毛发风一样生长

手脚矿脉一样生长

铀的矿脉,危险,明亮

在降扎、迭部

被小心而孤僻地采集

在腊摩,铁的矿脉氧化

山崖仿佛烈日灼伤的脸庞

更多的时候,矿脉是盐

在岩石中坚硬

在水中柔软

是欢乐者的光芒,忧伤者的梦幻

现在,诗人帝王一般

巫师一般穿过草原

草原,雷霆开放中央

阳光的流苏飘拂

头戴太阳的紫金冠

风是众多的嫔妃,有

流水的腰肢,小丘的胸脯

8. 纺织

女人,你的羊羔吃草

你的帐房宽敞

你在阳光下纺织

你的木梭一次次回复往返

你说:许多宽广的地方难以逾越

而木梭,光滑,明亮

穿过牛毛的经线,织成氆氇

穿过羊毛的经线,织成衣衫

你的手臂闪烁黄金的光芒

梦想的光芒

歌谣以及传说的光芒

流水的光芒

9. 天啊

天啊,我能向谁描述

双脚以及内心的行程

我看见

羽毛华美的野雉啄食花蕊

一只孤愤的狼突入群羊

女神名字的山峰峭拔

雨云的根子,飞鹰的摇篮

另一处,另一天

另一种时空

流水美丽而温柔

节奏舒缓,韵脚明亮

温泉里硫磺味来到路上

裸浴的女人们,壮硕,丰满

瀑布般的长发遮掩美丽幽谷

处女的乳房,细小,坚实

啊,我们生命之外与生命之内的

女人

诗歌之前与之后的女人

我的母亲,我的情人

我的姐妹们

我向你们倾诉我所有的行程

双脚,以及内心

10. 我是

我是一个从平凡感知奇异的旅者

三十周岁的时候

我的脚力渐渐强健

许多下午

我到达一个村庄又一个村庄

水泉边的石头滋润又清凉

母亲们从麦地归来

父亲们从牛栏归来

在留宿我的家庭闲话收成,饮酒

用樱桃木杯,用银杯

而这家祖父的位子空着

就是这样,在月光的夜晚

我们缅怀先人

先人们灵魂下界却滴酒不沾

窗外月白风清,流水喧阗

胸中充满平静的温暖

11. 然后

然后,雨水降落下来了

在思想的里边和外边

使湖泊和河流丰满

若尔盖大草原

你的芬芳在雨水中四处流溢

每一个熟悉的地方重新充满诱惑

更不要说那些陌生的地方

都在等候

等候赐予我丰美的精神粮食

令人对各自的使命充满预感

天啊,泪水落下来

我哭泣,绝不因为痛苦

而是因为犹如经历新生

因为如此菲薄而宽广的幸福

雨水,雨水落下来了

12. 颂辞

心回到坚实的土地

眼睛从流水上升起

宽广盛大的夏季啊

所有生命蓬勃而狂放

太阳叩击湖泊的水晶门

赤脚的笛声在星光下行走

无依无凭,朵朵百合悬浮

是飞翔于水中天空的鱼群的梦幻

而我们站在时间的岸上

皮肤粗糙,黝黑,明亮

东南风不断吹送

使我们的歌声,我们的梦想

马队里五彩的旌旗高高飞扬

若尔盖草原哪,你由

墨曲与嘎曲,白天与黑夜所环绕

摇曳的鲜花昕命于快乐的鸣禽

奔驰的马群听命于风

午寐的羊群听命于安详的云团

人们劳作,梦想

畜群饮水,吃草

若尔盖草原

歌声的溪流在你的土地

牛奶的溪流在你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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